清水都给我屏,日子过不下去了,掰掰了您嘞

达泽 | 生长痛

依然现实 依然寡淡

无可上升

 

好像有一点需要用心感受的逸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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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生的头十四年里陈玺达自认是个够运的人。

一年级开始学游泳遇上承恩知遇的教练,多地辗转参赛交上形色各异的朋友,回到压抑天性的学校依然有鼎力支持的老师。十三岁的夏天被时代峰峻找上做练习生,重新出发时忍不住感慨一句,“我就觉得自己运气真的很好”。

十四岁的夏天,开阔的坦途骤遇滑坡,顺风顺水的定论一朝打破,这才知道生活原是个戴了画皮的恶鬼,光鲜亮丽的假相被拆穿,终于窥视到鲜血淋漓的残酷现实。

 

他是去医院的半途接到紧急会议的消息,急急忙忙让出租车师傅掉头往公司赶。开会的内容简单,投资方撤了资,预备役十三人,短期休整的通知只有八个人收到。

出了会议室他坐在地上龇牙咧嘴。

敖子逸问,“膝盖又疼了?”

“没,”陈玺达攥着拳头抵住胸口,拼了命地平复呼吸,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是这儿疼。”

回到医院做核磁共振,等结果时耐不住在医院里乱逛。白墙,浅地砖,怎么可以这么像公司。眼前偶尔会经过几个愁眉苦脸的病人或家属,消毒水味直往鼻子里蹿,不知哪里还传来检测器有气无力的滴滴声响。

是医院太惹人压抑吧。要不然也不会浑身冰冷,仿佛周围的氧气被抽干。

 

起初出现滑膜炎的症状时,陈玺达鬼鬼祟祟拉着李天泽到一边,覆在他耳边小声说天泽,我又要长高了。我怕别人听了不开心,除我之外就你最高,所以我只告诉你。

李天泽捕捉到话中的将来时态,问你怎么知道。

陈玺达指指膝盖有一点神秘有一点骄矜:“生长痛了。”

李天泽忍不住皱眉,“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之前在剧组认识一伯伯,跟你一样的症状,看了医生说是滑膜炎。”

陈玺达应了声又回去训练。他有些扫兴,心想等等看吧,他也想知道自己能不能高得伸手够到天。

陈玺达到底没再等来二次发育,但这滑膜炎也不过如此,还比不上公司的一次会议。Staff只一句短期休整延迟出道就如同打碎他的全部骨骼。那些细小的碎片随着血液游遍全身,扎得他千疮百孔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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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回到公司时气氛死寂里透着些诡异。见面就闹腾的小朋友阔别多日,互相客气地致意问好,犹如一夜长大。

他们谁都知道出道预定远在北京参与更为紧张的训练,于是一干闲人选择为彼此留下余地,一致共情而默契地绝口不提现下的尴尬处境。

 

“到你了吴措。”敖子逸出来,依然云淡风轻吊儿郎当的样子。陈玺达疑惑地抬眼无声地询问,敖子逸摸摸鼻子拍拍他的肩,“没得事,哎呀小伙子,放轻松。”

陈玺达扯扯嘴角进了门,收下这份善意的同时没好意思拆穿校霸米乐的尾音也拐了弯。

 

他规矩地坐到圆桌对面,指甲一下一下抠着裤腿。Staff开始迂回婉转地解释上层决定的周到之处,他半懂不懂地听着官腔十足的说辞,思绪不由一飘。

第一次来公司也是在同一间会议室单独约谈,那时他谨慎地不敢解放天性,生怕无意中出错被赶回家去无缘练习。够运的是一年来他坐在这里吃过外卖也躺在这里拍过戏,甚至踩上桌与小伙伴打闹过,不料时过境未迁,第二个夏季来临时得回到原点恪守规矩假装体面。

Staff说继续训练还是做回素人,由你定。唯独不言出道二字。

陈玺达抵着椅背坐着一声不吭,像是一场无声对峙。先妥协的是staff,叹了口气说公司这也是迫不得已,没想好也没事,回家再多考虑考虑,跟爸妈好好商量。

 

陈玺达没回家,去了练习室挨着墙根儿坐下,这天没有训练,训练的人都在北京。

练习室悄寂无声,而他偏是能从一室俱寂中听出混响的节拍,抬起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搓了搓脸,比之一年前,应该是又有长高吧,脸颊倒是瘦出些轮廓。

李天泽就是在他鼻头发酸的时候进来的。

陈玺达慌忙抬起一条胳膊用手背捂住双眼,另一条胳膊伸出去朝着不速之客做一个禁止手势,“你别过来。”

李天泽没见过这样的陈玺达,愣一愣在进门处原地坐下。

陈玺达吸了吸鼻子,“你怎么来重庆?”

李天泽眨眨眼说我追星来的,千玺师兄在拍戏,住宿舍。

 

没有训练的练习室不开空调,夏季独有的热风钻窗隙而过,蒸腾并挥发出一些多余的水分。

陈玺达放下手臂,余光还是瞟见了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身影。难得的没有玩手机,难得的没有半阖眼皮。李天泽慷慨地给予一双大眼睛的注视,不客气地来一句,“你还行不行了”。

他说天泽,我想游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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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仍是夏天,适合对半切的西瓜和吃不完的冰淇淋,适合去泳池里扑腾出最大的水花。

陈玺达纵跃进游泳池时李天泽会心一笑,好歹有泳池做主场,仰头露出水面打水前行的时候还是自在无忧的海豹。他自个儿坐在泳池边沿无所事事,俯身掬水又放下,看一捧水散落成无数细小水滴,然后撞碎自玻璃穹顶投射下的粼粼光斑。

陈玺达来回游了几趟回到浅水区,呈一个大字仰面浮在水面上不动了,隔一阵子才蹬一下腿撂一下胳膊以保持浮起的状态。

李天泽不应景地想起小时候在水塘边见过一条搁浅的鱼肚皮翻白垂死挣扎。他哗啦一声从坐着的岸边下到水里,双手推开拦在身前的水向陈玺达一步步走去,一边试探地叫他的名字:“玺达?”

 

陈玺达直到李天泽靠近才翻身站直,胡乱地晃头甩掉脸上的水,把耷拉在眼睛前的额发扶起。

李天泽这才注意到泳镜里积起一小滩液体,随着陈玺达晃脑袋的惯性在泳镜被隔绝的小小空间内摇晃,“哭了?”

“没有,太久没用,进水了。”仰面躺在水面上时他并不是没有听见李天泽的呼唤,但他不想开口说话,若是开口就暴露喉头的哽咽,那样太丢人。

他说着就要把泳镜摘下,被李天泽摁住了:“不用。”

十四岁未成年的小男孩依旧享有当众流泪的特权,被迫提早长大的男子汉还可以附赠几次不予拆穿的优待。于是李天泽从善如流不多加争辩,只问怎么了。

陈玺达扯出一个极难看的笑,“太久没游了,我就来回这么两趟,有点累。”

李天泽的大眼睛洞穿一切,说不是吧。

 

游泳比赛大多聚集在夏天,集训是暑假标配,队里的群聊随之热络起来。有人提及要是陈总还在就好了,又有人酸溜溜回复说陈总扛把子最多就给重庆雨花长脸,人家现在是TF小明星有四十万粉丝拥趸,不知是谁插了一句但是你们知道吗,陈玺达好像不能出道了。

陈玺达在炎夏火炉里如坠冰窟,把对话框里问候寒暄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删掉,手机一把扔出去,妈卖批老子还在群里。

他一把重击在水面上,手臂顿觉火辣辣,听着四溅的水花坠落的声响,问李天泽:“你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吗。”

他自答说这是梦碎的声音。

 

“好难啊。”怎么就那么难呢。刚开始时我也不是不畏惧,我做足了准备去迎接一个开始,可是他们告诉我这已经结束了。

他的一鼓作气梗在胸腔里无处排遣,挺身上阵却落得茫然四顾,捏紧的拳头一把打在棉花上,像是曲近高潮忽被通知就此完结。

“我本来觉得我运气很好才能来公司。”

我现在才开始怀疑是不是值得,我是不是根本就不应该放弃游泳。


李天泽歪着脑袋直视他眼底,过了半晌,“可是我觉得,你还是一个很幸运的人啊。”

人生就是在每个阶段为自己所做的各种决定负责。你依然幸运,因为多少人在为一个选择失误而痛苦地买单啊,而你的决定恰巧是出于你的热爱你的心甘情愿。

 

陈玺达似懂非懂,出水仍是恹恹不振。李天泽划拉着手机说三爷听说我过来就邀了个局,你可不能缺。他们的相处模式本是一个闹一个静,这会儿调了个转儿,说话次数守恒,并没有不习惯。

两个人草草淋了浴到得迟,进了包厢浮满红油辣子的锅子恰煮热微沸,满是串串的不锈钢盘搁在餐桌一旁。

张真源招呼说我们先拿了一些,你们两个还有什么想吃的自己去拿。

陈玺达瞟一眼菜盘,“没事,等他们两个来了再一起去。”

“啊?就我们五个啊。”

李天泽救场似的看了一眼大眼瞪小眼的仨人,扯扯陈玺达的袖子说文嘉和小贺不过来的。

敖子逸爆笑,说人家为了吃顿串串还得坐飞机坐动车陈玺达你是不是傻。

李天泽跟在陈玺达身后去取菜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他知道陈玺达是在想老丁儿和耀文。

 

开动前敖子逸把倒满椰汁的玻璃杯举出了啤酒瓶的架势,说兄弟几个做什么决定也好暂且不论,至少凑在一起把这第一宿给打发了。

碰杯声在咕嘟冒泡的锅子上空响起,扑面而来麻辣味的水汽惹得食欲大增。

可五人聚会到底不如十人尽兴,十个人曾经围着桌子紧挨着坐,显得包厢有些逼仄,纵使桌上杯盘狼藉,笑靥盈盈其乐融融依然映得满室光华。

饭局过半,敖子逸用筷子敲了敲碗沿儿说就算我以后不排第三了你们还是得喊我三爷啊。陈泗旭幽幽来了句你还想排第几,是想被喊大爷吗。

张真源一边笑一边挨近李天泽,眼光指向光顾着埋头吃饭的大个子,说这人怎么回事,一个人吃了一桶的签签。

李天泽笑了笑,“刚去游泳了,饿的。”

这便各自明了,一年相处下来用不着再把话说透。

辣锅下汗,饱暖易惹遐思,多坐无益,只徒增回忆的时间。敖子逸适时地一挥手:“服务员,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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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街头霓虹闪烁,万家灯火似天河群星,行人过客匆匆往来。五个人既逢假期又遇休整,难得空闲下来无所事事,又不甘心过早回家便商量起去哪。

串串没消化,逛街不像样,酒吧蹦迪不适合未成年。那ktv怎么样?咱这有俩歌担呢。

敖子逸不敢置信地瞪眼,“你们有毒吧。”

李天泽笑,“三爷不肯唱那就给伴舞呗。”

“行行行,伴伴伴,走走走。”敖子逸念着三字经咬牙切齿,左拥张真源右揽陈泗旭收一收胳膊掐紧他们的脖子。

两个高个儿跟在他们身后。陈玺达问三爷他们怎么还能那么开心,他们训练比我更久,失望应该比我多吧。

他瞟了眼身前不远处三个推搡蹦跳的男孩,“他们不是不失望。”

但是热爱的分量要远远大过那一瞬间的失望。你说三爷吧,师兄还没出道那会儿他就在了,年初走了几个人他还在坚持,就连这一刻也是,能图啥啊。还不是冲着那一份对舞台的热爱和渴望。


谁不是呢。

纵然李天泽做过万全的心理准备,知道公司决定的那一刻仍是咯噔一下,突如其来的消息任谁都无法瞬间消化。爸爸接他上车说没事儿,你要想继续爸爸妈妈就支持。

他沉默一路,还是愿意同自个儿较个劲——唱不好就更要去唱,跳不好就更努力去跳,没等来出道的消息便再加诸一分渴望。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艰难一旦退缩便成为终生不灭的烙印,除非浴火重生才化为日后一句轻飘飘的调笑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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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ktv包厢的那一刻他们才发现太久没有来这种声色犬马的娱乐场合。平日里他们囿于公司训练,无缘同学好友的生日趴,甚至枯燥而单调地唱同一首歌,对麦克风产生些小小的抵触。

陈泗旭摸了摸单薄的墙体若有所思,“嗯,隔音不如练习室。”

 

点歌时tfboys的选项在组合菜单的最前端,mv里师兄的脸要比他们的更加稚嫩。

张真源在唱宠爱,陈玺达看着三年前与他们一般大的师兄,想起一句叫作成名要趁早的话。那么他呢,如果再熬就真的会熬出头吗。他能等得到这一天吗。

他说我觉得我没劲了。

“但是娱乐圈就是这样的啊,只有你觉得结束了才是真的没戏了。”李天泽伸手往切了歌的屏幕上一指,“你看EiEi里不乏二十五出头的,镜头晃过不过几秒的时间,但是总有人记住他们。”

单调重复的训练本就是枯燥乏味的过程,娱乐圈门口多得是籍籍无名的人在徘徊。无人不辛苦,博得的不过是登台数秒机会,这些无人问津的辛苦要么归零要么一点点累加,颓然退却才是打回原形,不被见证才是真正浪费。

 

点歌单在加长,除却时下流行的歌曲,他们仍偏爱曾经反复练习的歌。麦克风抓在手里就如同站上舞台,离远了没声离近了有呼吸的杂音,唱歌要站直挺胸,为的是不压迫横膈膜发声,休息时间也个个带着些职业病。

敖子逸瘫坐在沙发上有点绝望,“我怎么越看越觉得像月末考核。”

张真源说我有点知道明星在ktv唱自己的歌是什么感觉了。

敖子逸闻声惊坐起,张真源愣了愣噢噢噢地叫着反应过来,陈泗旭说那我搜搜看,李天泽的眼睛绽出神采,陈玺达亦有些紧张,“会有吗。”

 

他们没想到超人诞生日记也被收录。

没有像样的mv,画面是跨年演唱会的现场,但是那一个个红白相间的小人里确实有自己的身影。前奏响起伴随着场下的尖叫,熟悉的走位与歌词不需要看屏幕就能在眼前浮现,这时随着节拍舞动身子就是出于本能,当五个人都怀有同样想法时便演化为原地起舞。

 

陈玺达仍不时看一眼穿着红白西装外套的自己,舞台记录与训练日常让自己的成长有迹可循。第一次成品舞是蹭了师兄的周年演唱会,站在后台准备时粉丝的山呼海啸贯耳而来,壮阔的声音并不为十个初出茅庐的他们,但那一刻随之产生的敬畏与歆羡再难消弭。

一年的训练与适时地曝光终于使他拥有以自己为名的欢呼,由公司出品的综艺到更广阔舞台的单曲使他面对镜头游刃有余,可遥远观众席传来的鼓噪狂热总带着些如临梦境的虚妄,唯有脑海中初时悸动的回响让他体察出几分真实。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敬畏与歆羡并非源自前辈的压力或是膨胀的虚荣心。

是因为热爱,因为渴望。

 

荧幕画面定格在潇洒利落的ending pose上,曲终舞毕的他们亦跌回座位,自有一番不可名状的畅快淋漓。李天泽拧开粉色的汽水瓶,清新的气体噗的一声炸出瓶口,落下一阵桃子味的雨,恰瞥见身旁雨过天晴的男孩抓起麦克风对新切的歌跃跃欲试。

他说陈玺达,要做个水蜜桃啊。

陈玺达不明就里,“那你呢,车厘子吗?”

李天泽想了想,“可以啊。”

要稚嫩的天真要柔软的甜美,也要一颗坚硬的核,即便闪光镀蜡的表皮被一朝剥离,即便小心积攒的甜度被苦涩侵蚀,仍要坚定不移地生根发芽落地开花。


所以陈玺达,要做一颗真正的人间水蜜桃啊。

 

如果娱乐圈必得有起伏跌宕,那么还好只是十四岁仍享有横冲直撞头破血流的的资本。偶像贩卖梦想亦造梦,要构筑梦想的乌托邦,要永不沉落的永无岛,也要帷幕渐启的伊甸园。

陈玺达趁着切歌间隙的黑暗歪头蹭一蹭李天泽的肩颈。

他还是贪心的,要拔高的身形也要不丢人的显眼,要继续留在舞台也要李天泽。

天泽宝宝,我不放弃舞台,你也不要放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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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引而不发的折磨与未知的漫长等待只是生长痛。

你只不过是提前长大。

 

 

fin.



逼逼那么多就是想说 陈玺达我求求了,快发微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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